我的世界语国(Mia Esperantio)[转载] 阅读:9281回复:5
除了已经死去的语言,语言的地理分布不难确认。可世界语国(Esperantio)在哪里?世界语者(Esperantistoj)会很自豪地告诉你:nenie kaj chie (哪里都没有,可又无所不在). Esperantio estas tie kie estas Esperantistoj. (哪里有世界语者,哪里就成为世界语国。) 这使我想起我的基督徒朋友,他们对精神家园也有类似的表述。圣经说(大意),哪里有基督徒聚会,哪里就是我的国度。
的确,世界语对我,有着宗教般的吸引力。当年初入北京世界语圈子,感受到的新鲜和温暖,使我一个外地人兴奋莫名,遂以全部热情投入。二十多年了,我的世界语国也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人和事。 昆明全国第一届世界语大会 去昆明开会,是我的世界语之旅的第一次远行。我们北京一伙人,一路谈笑,亲如一家。同行有邱大姐(歌唱演员,文革时唱过家喻户晓的“我为革命下厨房”)和老大哥王彦京(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是“老”世界语者了,常跟我们吹嘘他是黄埔一期,当年在大礼堂上百人接受文革后第一批世界语培训的光荣经历)。途中遇到一位山西姑娘,独自远行开会,起先不爱理人的样子。后来熟了,才知道她天性活泼开朗,完全不象北京女孩那样一本正经,是那种性情温和、相处让人舒服的人。都是年轻人,自然比较聊的来,一直相处得很自然愉快。接触一多,不时招来老大哥的善意讥讽:你那位 Shanxi-anino 呢?我当时已经悄悄地有北京女友了,岂敢有“不良”居心。后来,她嫁给了我的北京世界语哥们,算是昆明大会做的媒吧。一方面为朋友高兴,心里面还真有点嫉妒:这小子天上掉下来的福气。 71届世界语大会前夕,中国科学院世协举办了一个国际世界语科技研讨会,有幸请到了黄华副委员长莅临讲话。世协本来安排外交学院世界语前辈沙地教授做黄华的翻译,可临场前一刻钟,沙教授忽然跟我说:“你年轻,脑子快,还是你上场吧”。天哪,我才刚学世界语不到一年,虽然仗着语言学出身和词典的帮助,阅读写作并无障碍,可是并没有多少机会练习口语翻译啊。沙教授看我犹豫,鼓励说:“你肯定行”。也是初生牛犊,糊涂胆大,这一激就呼啦上场了。往黄华身边一站,差点傻眼了,只见无数闪光灯袭来,眼前明晃晃一片白光。毕竟是外交部长出身,黄副委员长出口成章,抑扬顿挫,表情丰富。每说一段,就停下来等我翻译。我强作镇定,努力想复述,也只能挂一漏万。记得黄先生提到圣马力诺世界语科学院,我一时不敢确定圣马力诺在世界语怎么说,黄先生看我卡在那里,提醒道:“San Marino”。这次翻译实在不怎么样。表面上黄先生的每一段,我都应付了几句,但自己都翻译了些啥,根本没数。下场后,心里懊悔极了。我后来想,世协的主办人肯定更加懊悔,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愣头青,早知沙教授临场换人,他们一定会安排其他世界语高手出场,北京世界语界可是高手如林。黄华啊,岂是等闲人物,绝不该有半点差错。不过,这次赶鸭子上架对我个人的命运却非同小可,它成就了我的婚姻。我的太太就是冲着我曾是黄华翻译,才同意跟我见面,最终结成良缘的。当然,这是后话了(见《朝华午拾:爱情自白》)。 给 Frank 教授一家演示世界语机器翻译 圣马力诺世界语科学院院长、西德控制论专家 Frank 教授是致力于世界语和科技相结合的头面人物。Frank 一家都热衷于世界语活动,在71届世界语大会前,他携夫人和女儿全家来访。来之前,信息管理系主任、老世界语者欧阳文道跟我联系,安排我为 Frank 全家现场表演我编制的世界语软件:一是我的硕士项目,一个世界语到汉语和英语的自动翻译系统(叫 E-Ch/A),二是我编制的一个英语到世界语的术语自动转写系统(叫 TERMINO)。这是他接待 Frank 教授的一个重头戏。我于是认真准备,在机房等待欧阳先生陪 Frank 全家进来。我的印象是,Frank 教授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太太雍容华贵,和蔼可亲,两个金发女儿,也亮丽鲜艳。我用世界语招呼客人后,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果然,Frank 教授一家对我的两个系统兴趣浓厚,当场试验了几个句子和一批术语,连连称赞。Frank 当即问我,你能尽快把该系统的概述给我的杂志发表么?我说,已经提交世界语科技研讨会了。教授说,没有关系,我们不介意,只要你允许我发表即可。Frank 教授回国后,以最快时间在他的控制论杂志作为首篇刊发了我的系统概述,这成为我学术生涯上在科技刊物正式发表的第一篇论文。我也被吸收为圣马力诺世界语科学院成员。不仅如此,Frank 教授随后在他给陈原和欧阳文道诸先生的探讨中德合作计划的长信中,强调要资助李维硕士到他的实验室继续开发这套系统。可惜,由于种种原因,我未能成行。(见《朝华午拾:一夜成为万元户》) 北京71届国际世界语大会 1986年北京首次举办的71届国际世界语大会把中国世界语运动推向了高潮,成为全国世界语者的狂欢节日。我作为世界语“新秀”,有幸参加了从大会预备到终场的全过程(后来了解到,由于当时的政治现状,很多外地资深世界语者没有得到参加盛会的代表资格,严重打击了同志们的热情)。 当时的国际形势也很微妙。东欧还处在苏东崩溃的前夕,意识形态控制比中国还严。我遇到几个保加利亚和罗马利亚的世界语者,很神秘地告诉我,他们的世界语代表团安插有政工,专事监督他们,必须倍加小心。在亚洲,两伊战争正酣,国家施行铁血控制。我结识了一位优秀的伊朗青年世界语者(忘了姓名了,很是个人物),她很活跃,聪明过人,反应极快,积极牵头组织世界青年世界语者的活动,曾表示希望我作为中国青年世界语者召集人,跟她配合。我问她,你要是遇到敌国伊拉克的世界语者,怎么办啊?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会上前招呼握手,跟他/她交朋友,我们世界语运动的宗旨,不就是加深理解,消除仇恨,实行世界和平么。她也告诉我,在她国内必须小心,随时可能被送进监狱。象她这样抛头露面的比较西化的人,恐怕早已上了黑名单,是政府盯梢的重点。“不过,我不怕,我有对策 ”,她很有信心地说。大会以后,我跟这位优秀的世界语者还保持通讯了一些时日。 说到伊朗世界语者,还遇到一位姑娘,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极为漂亮,可惜世界语只是初级水平,不易沟通。她是由母亲(也很年轻,有人说她们是姐妹)带领来参加盛会的。漂亮姑娘谁不愿意多看一眼,所以在大会组织到长城游览时,我就有意无意跟在她一拨登长城。记得在长城半路,遇到外院一批小伙子下长城,这几个挺帅气的小伙子同时在少女前停下来,惊为天人。他们毫不掩饰地赞叹,天哪,你怎么这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中国小伙子当面夸姑娘漂亮,但是他们的率真很可爱)。姑娘微笑不语(大概也不会英语),小伙子于是转向她的妈妈:“Your sister is so beautiful”。妈妈说:“Thanks. But she is my daughter.” 言语里透出无限的自豪骄傲,看样子她当年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后来我想,原来,人的爱美之心都是一样的。记得当时,北京电视台摄影记者大会采访,也随我们登上了长城,跟我们一样兴奋,制作了关于世界语的一个文艺片,还配上了很好听的歌曲。(真的是好制作,可惜只播放了一次,不知道有没有有心人存录下来)。 人都说世界语不是任何人的母语,只是部分无产阶级或者小资产阶级的业余爱好。其实,因为热衷世界语的人往往喜欢国际交往和各处旅游,结果成就了很多婚姻。这样的世界语家庭里面已经出现了一批母语(家庭用语)是世界语的后代。71届世界语大会时候遇到过一批来自欧洲的这样的少年,他们很自豪地告诉我:“Ni estas denaskaj Esperantistoj”(We are Esperantists by birth)。 当时我们北京世界语者有一个据点,就是美术馆附近王艾姐妹的家。王艾长着一张总也不老的娃娃脸,好像也是黄埔一期的。她姐妹俩典型北方人性格,为人热情爽朗,会张罗,结交广,富有幽默感。到她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感觉亲切自在。世界语文艺片播放那天,我们一拨人于是相约到她家看。遇到国外世界语朋友来访,我们也常常带到王艾家聚会。 大会期间,还有一位男的日本世界语者跟我们交往颇深。恰好赶上我哥哥来京,于是我兄弟俩和王艾一起陪同日本朋友逛圆明园,然后召集一批世界语朋友在王艾家晚餐聚会,热闹非凡。 王艾最得意的就是她抓拍了一张世界语大会期间拉宾小姐演出之余的照片。这的确是一幅摄影杰作,画面干净利索,色彩鲜艳,人物神态,栩栩如生。难怪照片洗印店的老板把照片放大摆放在门前作为招徕顾客的样榜。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这次大会上,结识了一位国际世界语界大名鼎鼎的人物Victor Sadler 博士,并与他保持了多年的交往(特别是他在BSO从事机器翻译研究期间,后来我去英国留学,他不但给我写了推荐信,还解答了我选择学校的困惑:他告诉我,论名声和学术,应该去剑桥大学;要是想继续从事机器翻译研究,应该去曼彻斯特的UMIST计算语言学中心;如果想学人工智能,爱丁堡大学最佳)。他是剑桥大学的语言学博士(后来跟我一样成为计算语言学家,从事机器翻译的研究,他首创了利用自动句法分析过的双语语料库施行机器翻译的算法,比后来盛行的同类研究早了 5-10年),长期以来是国际世界语协会的头面人物之一,当时是国际世界语协会的财务总监。他平易近人,有长者风范,约我到他饭店面谈,对我的世界语机器翻译研究极感兴趣。他问我是否就我的研究给大会的科技演讲提交了提纲,我委屈地说,提交了,但是没有被采纳。他微笑,有点可惜的样子,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后来我得知,国际世界语大会的科技演讲,不仅仅要所选课题对路,水平好(这两点,我已基本做到),还要看研究者的资历,起码是博士,最好是国际知名教授(记得当年的演讲包括陈原教授的和Victor Sadler本人的。陈原的演讲妙趣横生,不愧为大家。Victor Sadler 讲的是涉及世界语的电脑处理,属于我的计算语言学专业)。我一个第三世界的硕士生刚毕业,根本谈不上。 2006年四月十六日 于美国M城 |
|
最新喜欢:跨境电商运营...
|
我的世界语国(二):世界语之恋
世界语之父柴门霍夫博士
柴门霍夫(Zamenhof)博士创造完世界语后,并没有马上发布,而是用世界语自己跟自己说话和著述了好多年,烂熟于心。 我刚开始接触世界语,就一见钟情,堕入爱河,有诗为证: Al Nia Kara Lingvo La lingvo gracia, kara mia, Ghis kiam vi venis al mi fine fin? Atendis soife mi, eterne via, MI AMAS VIN ! Mi amas vin vere, pruvu Dio, Kaj mia bon-koro batas nur por vi; Ne plu sekreteto estas tio: VIN AMAS MI ! Chu kredas vi mian amon maran? Chu kredas, ke mia koro flamas? Chu kredas la vorton pure karan: VIN MI AMAS ! 这是我1986年写的情诗,也是我世界语的处女作。尽管幼稚,却是火热真情。我后来做世界语到英语汉语的机器翻译实验,索性把它送进我的翻译程序,跟“人工智能”开了个小玩笑,还振振有词地在论文中说:谁说诗歌不能翻译?谁说诗歌不能机器翻译?以下是我的诗歌的机器翻译: To our dear language The language graceful, my dear, Till when you came to me at last? Waited longingly I, ever yours, I LOVE YOU ! I love you truely, let God prove, And my good heart beats only for you, No longer that is (a) little secret: I LOVE YOU ! Do you believe my love like sea? Do (you) believe, that my heart burns? Do believe the word purely dear, I LOVE YOU ! 献给我们的亲爱的语言 优美的语言,我的亲爱的, 到什么时候你最后来到了我这儿? 我渴望地等待,你的永远的, 我爱你! 我真实地爱你,让上帝证明吧, 我的善良的心仅仅为了你跳动; 那已经不再是小秘密: 我爱你! 你相信我的大海一样的爱吗? 相信,我的心燃烧吗? 相信纯粹地亲爱的词吗: 我爱你! 真是年少轻狂,流淌的都是滚烫的词句,不加掩饰,不知含蓄,但表现了我当年初识世界语那种欣喜若狂、神魂颠倒的恋爱状态:毕竟年轻过。 作为语言学研究生,我一开始就被世界语的外在美迷住了。世界语表达方式的灵活多样让我折服。首先是语序的自由,一个简单的目的格后缀 -n, 主谓宾句式的语序就获得了完全的自由:mi amas vin (我爱你),可以有六种表达!我感叹其神奇,也获得了诗歌的灵感,于是用不同语序入韵。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没有忘记告诉我的女儿,世界语可以用6种组合说“我爱你”。每次跟女儿电话,挂电话前,她总不忘用六种语言说“我爱你”(汉/英/法/俄/日和世界语),最后总是以世界语结束,并且一口气说下去: Mi amas vin. Mi vin amas. Vin mi amas. Vin amas mi. Amas mi vin. Amas vin mi. 每次听女儿稚嫩的声音一遍一遍用世界语说爱我,哪个做父亲的能不融化?女儿跟我说,她长大也要成为一个语言学家和世界语者,像我一样。 好,回到跟世界语的恋爱史上来。世界语的外貌,让我惊奇的还有构词的自由性,和相关词表的对称美。我把这些写入我的世界语笔记,最终成为我的世界语语言学特点的论文素材。就说构词的自由性吧,比如: Shi rid-AS. / Shi rid-ETAS. / Shi estas rid-EMA. / Shi estas rid-EMULO. / Shi estas rid-EMULINO (rid-EMINO). /Shi estas rid-EMULINETO (rid-EMINETO)....... 她笑。 / 她微笑。/ 她爱笑。/ 她是爱笑的人。/ 她是爱笑的女人。/ 她是爱笑的小女孩儿 ......。 世界语丰富的词缀和构词的黏合特性,从形式上给了语言使用者最大的弹性,只要在语境中 make sense, 使用世界语,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很能满足人的创造欲:世界语的本性是鼓励“生造词”的。当然,在实际使用中,这种弹性更多表现在给人以造词的便利,而不是满足创造欲。如果我忘记了一个专门词汇,比如 komputero(电脑),临时生造一个 elektrona kalkulilo (电子运算工具:可以指计算器或电脑),也不妨碍我的交流。每一个使用过世界语的,都体会过这种便利和创造的乐趣。 世界语的外貌使我着迷,就好像一个漂亮姑娘的吸引。世界语的内在美和近乎宗教信仰一样的感召力,是我进入世界语圈子以后逐渐体会的。在北京世界语圈子,我第一次接触到一个来自各行各业的特殊群体,大家一团和气,互相帮助,加上世界语者中普遍流行的道德优越感和使命感,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理想主义的内心。我当时把这一切全部归功于世界语的内秀,深深迷恋。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外美内秀的完美对象,教我如何不爱她? 记于2006年4月21日 附录: 世界语: 语言学特点及其研究价值 摘自 Wei Li 硕士论文“世界语到汉语和英语的自动翻译试验”第二章 在进入EChA系统的细节和探讨机器翻译的一般理论和方法之前, 我们专列这一节讨论世界语本身, 这对说明本系统的设计思想和具体方法是很必要的。毫无疑问, 我们的讨论主要是从语言学角度着眼。 世界语(Esperanto)是波兰的语言大师柴门霍夫博士( L.L.Zamenhof 1859.12.15 - 1917.4.14 )于1887年在印欧语系的基础上经过艰苦研究提出的一个人造语方案。由于其科学, 简明, 逻辑性强, 由于日益增长的克服语言障碍的国际需要, 也由于其维护世界和平, 增进各民族相互了解, 实现世界大同的崇高理想的感召, 它逐渐为人们所接受。目前, 世界上有2000多万人在学习和使用世界语。世界语早已脱尽了人造的斧痕, 走上了自然发展的道路。它不但能写也能说, 不但适于表达精密的科学思想, 而且在文学上也取得了令人赞叹的成就。从莱勃尼茨的万国通用文字的设想开始, 先后提出的人造语方案达150多种, 唯有世界语经受住各种考验生存下来了。现在, 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世界语作为国际辅助语的独特价值。有些国际性学术会议(如控制论大会)已经采用世界语作为工作语言。 世界语中除数量有限的虚词外, 其他词都有非常规则的形态变化, 借以表现该词的词性、格、数、时态、语态、语式、分词形式等语法信息。另外还有一整套前缀后缀, 用以表现词汇意义上的细微差别和修辞色彩。世界语是典型的黏着语, 词尾和语缀的意义单一, 可以叠加。这套词尾和语缀设计得非常巧妙, 规则, 特别容易掌握, 而且也非常适合机器的递归加工。(EChA的削尾算法就体现了这种递归加工的优点, 见本文第5节。)世界语没有语法同形词, 句法关系一目了然, 这不论对人还是对机器的识辨, 都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民族语机器翻译中同形判别的问题在这儿根本不存在了)。同时, 世界语的词类转换也特别灵活, 只要逻辑上说得过去, 不致引起误解, 同一个词干可以根据句法需要, 通过词尾变化随意改变词性。(我国古汉语词类活用也比较自由, 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类似的灵活性, 可惜这种活用没有明确的形态标志, 常常要靠逻辑语义的分析才能确定。) 世界语的词尾形式并不很多, 但却很完备, 可以和形态发达的语言相媲美, 这一点我们不能不为之惊叹。拿格来说, 世界语只有普通格(零形态)和目的格(加词尾-N)两种, 但由于它把词性和格的用法巧妙地统一起来, 再加上有介词这种分析形式的后备, 表达起来跟形态丰富的语言一样灵活自由。俄语是现代形态最丰富的语言之一, 它有六个格。粗略地说, 它的一格(主格)跟世界语普通格对应, 二格(属格)跟世界语形容词--姑且叫做形容格吧(加词尾-A)对应, 三格(与格)在世界语中没有相应的屈折形式, 一般用介词AL来代替。四格(宾格)对应于世界语的目的格。五格(工具格)跟世界语副词--也姑且叫做状格吧相对应。六格是前置格, 跟前置词O,Ha,B等搭配, 它本身并不表示特定的语义关系。有意思的是, 世界语介词后可以跟普通格和目的格两种, 前者表示静态, 后者表示动态(方向)。比较俄语的类似用法, 世界语的简洁和完备的特点是很明显的。 世界语基本语法规则共16条, 原则上没有例外.[0] 由此人们也许会推断这门语言很简陋, 刻板, 缺乏表现力。这是一个极大的误解。这里涉及世界语的另一个非常突出的语言学特点, 就是它兼有分析性语言和综合性语言的要素(虚词和形态都比较丰富), 同一种语义既可以用分析形式(借助于虚词), 又可以用综合形式(借助于屈折变化)来表示----当然, 这两种形式并不等同, 它们体现了不同的风格。由于这一特点, 世界语兼容性强, 文体多样, 特别灵活, 富于弹性和表现力。如果作为目标语, 它最能维妙维肖地模仿原文的语言特色。它既可以反映语序自由, 文体柔美的斯拉夫风格, 又可以表现形态缺乏的语 言(如汉语和英语)的单纯, 严谨, 密集的特点。下面我们举几个例子来看一下分析形式和综合形式在世界语中的兼容并存情况: 分析形式 综合形式 1. 时态: Mi ESTAS skrib-ANTA. Mi skrib-AS. / Mi skrib-ANTAS. I AM writ-ING. 我 "在" 写字。 2. 语态: Ghi ESTAS limig-ITA. Ghi limig-ITAS. / Ghi lim-IGHAS. It IS limit-ED. 它 "被" 限定了。 3. 词义: Tio estas MALGRANDA (ETA) sekreto. Tio estas sekret-ETO. That is a LITTLE secret. 那是 "小" 秘密。 4. 介词与副词(状格): Li parolas EN (PER) Esperanto. Li parolas esperant-E. Li parolas Esperant-ON. He speaks IN Esperanto. He speaks Esperanto. 他 "用" 世界语说话。 他说世界语。 5. 介词与格(目的格): Shi parolis POR 30 minutoj. Shi parolis 30 minut-OJN. She spoke FOR 30 minutes. 她说了30分钟. 6. 分析形式向综合形式的转换: LAU kutimo ...............LAU-kutim-E...kutim-E 这种分析形式和综合形式并存的情形在世界语中极其普遍, 这一点跟民族语不一样。虽然没有绝对不用分析形式的综合性语言, 也没有绝对不用综合形式的分析性语言, 但是, 每一个具体的民族语言总是以一种形式为主, 而且在多数场合总是一种形式排斥另一种形式,一般不允许并存。 总之, 跟人们通常想象的正相反, 世界语是高度灵活的, 表达方式极其多样, 且能互相转换。这种高度灵活性正好适应了人类思维模糊性的特点。灵活性与规则性的高度统一, 这就是世界语的真正奇迹。 人造语言的规则性容易为人理解。关于灵活性, 再补充几点。由于篇幅关系, 我们不打算展开, 必要时辅以一两句例证。 1. 在世界语中动词的及物与不及物的界限模糊了。 Mi IRAS. / IRU vian propran VOJON! I GO. / GO your own WAY! 我行走。/ 走你自己的路! La tuta homaro PAROLOS nur unu LINGVON. / Mi PAROLAS esperante (en Esperanto, per Espernato). The whole mankind will SPEAK only one LANGUAGE. / I SPEAK in Esperanto. 全人类将说仅仅一种语言。/ 我用世界语说话。 2. 直接宾语(所谓宾格)与间接宾语(所谓与格)的界限模糊了。 informi ION al IU / informi IUN pri IO tell sth. to sb. / tell sb. about sth. 向某人告诉某事 / 告诉某人关于某事 3. 宾语与状语的界限模糊了。世界语语法规定: 目的格(即通常所谓宾格)也可以表达某种状语意义(参见基本法规第14和第13条)。 Mi invitas vin VOJAGHI kun mi PEKINON. I invite you to TRAVEL with me TO PEKING. 我邀请你和我一起 “旅游北京”。 4. 词缀与词根的界限模糊了, 从而派生词与合成词的界限模糊了。同时虚词与实词的界限也模糊了。 sekret-ET-o / ET-a sekreto JES, / mi JES-as vian opinion. little secret 小秘密 Yes, I agree with you. 是的, 我同意你的意见。 ANTAU-vidi / Sinjorinoj ANTAU-as. Kred-IND-a / ne-IND-a , IND-igi , sen-IND-ulo foresee / Ladies first. believ-able / not worthy, make worthy, good-for-nothing 5. 万能介词JE的设置。人们在表达思想时, 常常只意识到从属成分与中心成分有某种朦胧的修饰关系, 但却说不出, 往往也不必要说究竟是何种语义联系。为了适应人类思维的这种模糊特点, 柴门霍夫引入介词JE。这是一个很有见识的创造。表达这种模糊关系还可用屈折形式的目的格或副词(状格), 见基本法规第14条。 6. 词性与格在用法上的统一。词性和格都是根据词尾 "入句而后定" 的动态句法特征, 都能表现比较抽象的语义关系, 可以相互补充。(这跟分析形式的介词短语不同。介词除了上述JE外, 一般用来表示较为具体和确定的语义关系。) Mi skribas plum-E. CF: (俄) (五格) 7. 极其灵活的词类转换。 La FLOR-OJ FLOR-AS. Li KANT-AS italan popolan KANT-ON. Mi estas GHOJ-A. Mi GHOJ-AS. The flowers blossom. He sang an Italian folk song. I am glad. 8. 词序的自由。 Mi amas vin. (106) / Mi vin amas. / Vin amas mi. (108) / Vin mi amas. (111) / Amas mi vin. / Amas vin mi. I love you. 我爱你。 9. 构词的灵活。派生词: 词缀的丰富及其黏合特点; 合成词: 词根与词根的自由复合。 Shi rid-AS. Shi rid-ETAS. Shi estas rid-EMA. Shi estas rid-EMULO. Shi estas rid-EMULINO (rid-EMINO). Shi estas rid-EMULINETO (rid-EMINETO)....... 她笑。 她微笑。 她爱笑。 她是爱笑的人。 她是爱笑的女人。 她是爱笑的小女孩儿 ......。 INTER-lingvo 中间语言 fonto-lingvo celo-lingvo ponto-lingvo naci-lingvo internaci-lingvo 源语 目标语 媒介语(桥梁语言) 民族语 国际语 10. 完善的时态语态系统和精巧的相关词表。 世界语的时态语态系统和相关词表是两项绝妙的创造。它们是如此地精巧完善, 富有逻辑的力量和美, 每一个世界语者都象化学家欣赏元素周期表一样体验到这种美, 并为此感到自豪。借助于唯一的一个助动词ESTI, 世界语能表达各种复合时态语态。相关词表所能表达的语义的简洁和丰富更是无与伦比的。 世界语的这些特点给人们的自由创造留下了很大的余地, 为人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语言才能提供了最好的条件。这种灵活性并不影响作为世界语基础的16条基本法则的不可动摇的严格性。在这儿, 自由和约束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在世界语国里, 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是创造者, 每一个世界语者都体验到这种创造的乐趣。人们再也不是习惯的奴隶了。 然而, 不能不承认, 世界语的灵活和自由给机器的自动处理带来了一定的困难。我们在研制EChA系统的过程中, 深深感到, 与民族语相比, 以世界语为源语的机器翻译虽然有其容易的一面, 也有其特有的难处, 总之要比我们预料的要复杂得多。容易来自其高度规则性, 困难则源于其高度灵活性。 世界语作为人们唯一实际使用的人造语言自然有它独特的研究价值。拿它与民族语作对比研究, 我们会得到很多有益的启示。由于其独特的地位, 人们在研究思维与语言, 民族与语言, 社会与语言, 个体与语言, 信仰与语言等等的关系, 以及探讨语言的共性, 语言的本质, 语言的前途(未来社会的语言), 语言的形式和内容, 语言的类型, 语言的教学等问题时都可能在研究世界语的过程中获益。另外, 世界语本身的发展也需要语言学者对它作科学的研究和总结, 这不但有益于这门语言健康的发展, 有助于世界语语言学理论体系的建立, 同时也会丰富一般语言学的理论。语言学者对世界语的理论研究虽然早已开始, 但还远远不够。 对于机器翻译工作者, 世界语还有一层特殊的意义, 就是世界语作为民族语间机器翻译的媒介语的价值.[1] 这可以从两方面看: 1) 按照机器特点对世界语作必要改造, 定义一个作为媒介语的世界语子集, 再辅以一套高度形式化的成分体系。这个设想我们在第一届中国世界语大会上提过。我们也确实设计过一个以世界语作为媒介语的英汉机器翻译规则系统。虽然由于时间等原因没有能上机试验, 但我们相信该方案是可行的, 也是值得尝试的。拿世界语或其子集作媒介语, 尽管还远远不是最理想, 但如果研制的是印欧语系间多语言自动翻译, 或者是以这些语言为源语的多对一系统(如英/法/德/俄--汉系统), 相信会带来很多方便。2) 虽然不直接采用世界语作媒介语, 但在设计机译媒介语时, 认真吸取世界语的优点, 可以少走弯路。 附注: [0] 为便于查对, 这里把世界语16条基本法规转抄如下: (1) 不存在不定冠词, 只存在定冠词 (LA), 其性数格不变。 (2) 名词词尾为 "-O", 复数形式加词尾 "-J"。只存在两个格: 普通格和目的格; 后者由普通格加词尾 "-N" 构成。 (3) 形容词以 "-A" 收尾, 其格数与名词同。比较级用PLI和连词OL, 最高级用PLEJ。 (4) 基数词(没有词尾变化)是: UNU 1, DU 2, TRI 3, KVAR 4, KVIN 5, SES 6, SEP 7, OK 8, NAU 9, DEK 10, CENT 100, MIL 1000。几十和几百由数词简单合并而成。序数词加形容词词尾; 倍数加后缀"-OBL-", 分数加 "-ON-", 集合数词加 "-OP-", 分配意义用介词 PO。此外, 数词也可以有名词和副词形式。 (5) 人称代词: MI, VI, LI, SHI, LI, GHI (代物件或动物), NI, VI, ILI。其所有格形式加形容词词尾构成。数格的变化与名词同。 (6) 动词没有人称和数的变化。动词的各种形式: 现在时用词尾 "-AS"; 过去时 "-IS"; 将来时 "-OS"; 假定式 "-US"; 命令式 "-U"; 不定式 "-I"。分词(有形容词和副词的意义): 主动现在式 "-ANT-"; 主动过去式 "-INT-"; 主动将来式 "-ONT-"; 被动现在式 "-AT-"; 被动过去式 "-IT-"; 被动将来式 "-OT-"。被动语态的各种形式, 都借助于ESTI的相应形式和所需要的动词的被动分词构成; 被动式所用的介词是DE。 (7) 副词以 "-E" 收尾; 各比较等级与形容词同。 (8) 所有介词都要求普通格。 (9) 每个词读写一致。 (10) 单词重音永远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 (11) 合成词由词与词简单合并而成(主要的词放在后面); 语法词尾也被看作独立的词。 (12) 有其他否定词的时候, 就不再用 NE。 (13) 为了表示方向, 单词加目的格词尾。 (14) 每个介词都有确定不变的意义。但是如果颐切枰靡桓鼋榇? 而从意义上看不出应该用哪一个, 这时我们就用没有独立意义的介词JE。介词JE也可以用没有介词的目的格来代替。 (15) 所谓外来词, 即大多数语言取自同一来源的词, 在世界语里不加变化地应用, 只需照世界语拼写法书写; 但如果一个词根派生几个不同的词时, 最好只不加变化地采用那个基本词, 并由此按照世界语的规则构造出其他的词来。 (16) 名词和冠词末尾的元音字母可以省略, 用省略号 ' 来代替。 |
|
|
我的世界语国(三): 朋友遍天下
世界语者总人数并不多,约三千万,但分布极广,世界上差不多每个中等以上的城市都有或大或小的世界语俱乐部。所有的世界语俱乐部对待远道而来的世界语者就象自己的亲人一样,对此我深有体会。世界语对于世界语者,就如上个世纪早期的《国际歌》对于工人革命者一样,成为联络同志的桥梁。列宁说过:“一个有觉悟的工人,不管他来到哪个国家,不管命运把他抛到哪里,不管他怎样感到自己是异邦人,言语不通,举目无亲,远离祖国,——他都可以凭《国际歌》的熟悉的曲调,给自己找到同志和朋友。” 正是这样,我凭着 Esperanto 这共同的语言,从英伦而加拿大,再到美国,每到一处,总能找到同志和朋友。
== 英国曼彻斯特 == 英国曼城是我出国留学的第一站。跟很多人一样,第一次远离故国,伴随着难以名状的痛苦,内心空荡而恍惚。百无聊赖,我于是找来电话黄页,查询 Esperanto, 果然发现有联络人,原来是一帮退休老人组成的俱乐部,每周在 Pub(酒馆) 活动一次。他们很高兴,我的加入给他们带来了新奇。 于是每个周末,他们派人来车接我送我。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英国的 Pub 文化。刚开始对 Pub 不是很习惯,里面闹哄哄的,硕大的屏幕上总是播放着足球赛事,有人打台球,有人玩游戏,更多的人在那里喝着啤酒高谈阔论。英国人对 Pub 的热衷,超出我的想像,有人每天傍晚来这里泡到后半夜,海量的啤酒入肚,满面通红,谈些不知所云的话题。以酒会友,人生几何。 我们这个俱乐部通常是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小角落里围坐在一起。具体谈些什么记不得了,可那种温馨的气氛给我短暂而孤寂的留英生活,留下了回味。 == 加拿大温哥华 -== 在英国尝到了寻找世界语“同志”的甜头,到了温哥华第二天,就打开黄页,果然联系上了一位老世界语者J,德国人,极为彬彬有礼,和蔼热情。温哥华的五年,他成为我来往最密切的忘年之交。有次我在系里讲演“世界语的机器处理”,他象个记者一样扛来他的老式 camcorder, 跑前跑后,给我录像,使我们系里的教授同学亲眼见到世界语者的热情。 温哥华世界语俱乐部当时还有一批电话公司的白人小伙子,长的都很精神,听说来了一个 reallife Chinese Esperantist, 都很兴奋。我们在 buffet 聚餐后,他们诚邀我周末跟他们一起滑雪去。我当时刚来,功课很紧,可是盛情难却,还是豁出去一天跟他们去了,使我大开眼界。这是我第一次滑雪,尽管老摔跤,感觉新鲜美好。我以前从来没有置身过这样的环境,松树白雪,笑语喧哗,各类雪衣,色彩缤纷,真是天上人间。 滑雪过后,我们来到其中一位的女朋友家吃晚饭。女主人年轻漂亮,热情爽朗,给我们煮了一锅大杂烩。她的房子在山腰上,后院对着风景无限的大峡谷。尽管天气寒冷,大家还是愿意在室外,一边喝啤酒,一边欣赏景色。在英国灰蒙蒙雨蒙蒙地度过一年,从来没有见到过温哥华这样有气派的自然景观,如入仙境。餐后大家围坐一起看美国卡通《Simpsons》的录象,女主人挨着我坐,很体谅地说:你刚来,可能不懂里面的文化和幽默,我来给你做点讲解。于是她热情可掬地在我耳边嘟嘟囔囔,我心猿意马,根本没听明白,只是胡乱点头。她看我点头,孺子可教,更加热情有加,跟我挨得更近,也不怕她男朋友吃醋。这是一次愉快又有点透不过气来的经历,身边一个金发美女,殷勤热情,差不多靠在我身上了,耳边是她的带有热气的喃喃细语。 以后的每个周末,我们俱乐部会面一次,不在 buffet, 就在 McDonald,总是J老先生牵头,五年下来,从不间断。这是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值得一提的是,在温哥华俱乐部里,我曾经巧遇多年没有联系的老友郑伯承。伯承兄现任北京世界语协会秘书长,当年曾是我世界语班上的同学。他来温哥华开国际艾滋病大会并宣读论文,事先跟J老先生有联络。J老先生通知我说,下次聚会我们欢迎来自北京的朋友,我还在琢磨是谁呢,心里想,如果是北京的老世界语者,八成我早就认识了,没想到来的是伯承兄。老朋友相见分外亲切,我们欢聚一堂,相叙甚欢。 记于2006年6月13日 ZT: 中外名人论世界语 作者: 出处:[www.bjaaa.com]; 更新时间: 2005年11月07日 (世界语它问世之日起,就受到各国不少有识之士的关注和赞赏。这里摘录的是部分中外名人对世界语的论述,这也许有助于人们更深刻地了解世界语及世界语所倡导的精神。) 蔡元培(我国著名(MingZhu)(geMing)家、教育家) 我国语言,与西语迥异,而此时所处地位,决不能不与世界各国交通,亦不能不求知识于世界,不可不有一辅助语,而以世界语为最善。 吾人学外国语,难于西人,而既学欧西一国语以后,再学第二国语,便与西人无异。今使第一次所习之世界语,则有助于再学之西语不鲜。 外国人正研究我国事状者至多,而苦于学语之难。若吾国人皆能为世界语,则不特世界语社会中,增多份子,而且外人之欲来中国者,学世界语而已足,则亦足以广世界语之推行,而为吾人所应尽义务也。 鲁 迅(我国著名(geMing)家、文学家、思想家) 人类将来总当有一种共同的言语;所以赞成Esperanto。至于将来通用的是否Esperanto却无从断定。大约或者便从Esperanto改良,更加园满,或者别有一种更好的出现,都未可知。但现在既是只有Esperanto,便只能学这Esperanto。现在不过是草创时代,正如示有汽船,便只好先坐独木小舟;倘使因为预料将来有汽船,便不造独木舟或不坐独木舟,那便连汽船也不会发明,人类也不能渡水了。 我自己确信,我是赞成世界语的,赞成的时候也早得很,怕有二十来年的了吧。但理由都很简单,现在回想起来:一是因为可以由此联合世界上的一切人──尤其是被压迫人们; 二是为了自己的本行,以为它可以绍介文学;三是因为见了几个世界语家都超乎口是心非的利已主义者之上。 后来没有深想下去,所以现在的意见也不过这一点。我是常常如此的:我说这好,但说不出一大篇道理来,然而虽然如此,它究竟会证明我的判断并不错。 巴 金(我国现代著名作家、社会活动家) 世界语是事实,不是理想。它是自己生长,自己开花的。 许许多多的古今名著的译文便给我们证明出来,世界语确实能够把人类底情感表现得非常自由,非常微妙,并不比别种语言差一点。 我喜欢世界语。我十八岁开始学习世界语,二十年代中,我对世界语兴趣最浓。后来因为种种事情,我脱离了世界语运动将近五十年。今天……我仍然感觉到世界语对我的大的吸引力。我说过,我要为人民友谊的事业贡献出我的晚年,这事业里面也包含着世界语运动。 我坚信世界语一定会成为全人类公用的语言。 毛泽东 我还是这一句话:如果以世界语为形式,而载之以真正国际主义之道,真正(geMing)之道,那末,世界语是可以学的,是应当学的。 胡愈之(我国著名社会活动家) 在我国,世界语运动是在反动统治阶级的压迫之下成长起来的,是在(geMing)者的牢狱和集中营中发展起来的。在三十年来为(geMing)牺牲的人民英雄的光荣名录中,有着不少世界语者的名字。 世界语是什么呢?简单地说,它就是国际“普通话”。 柴门霍夫博士所创造的世界语,在中国九亿多人口中推广,是有很大前途的。中国要广泛地、逐步地推进世界语运动,为世界和平,为使世界语成为全世界通用的国际语而作出贡献。 陈 毅 世界语工作我很佩服。这个部门的工作不是可有可无的,是必须做的,要大发展。 世界语工作为什么要做呢?因为世界上有那么一批人喜欢这个工作。讲到世界语,就是同志。不管黄种、白种,也不管信仰不同,一讲到世界语,就可以坐下来谈几分钟,谈几十分钟。这工作就值得做,有群众嘛。那里有群众,就要到那里去工作。要跟他们一道做工作。 楚图南(我国著名社会活动家) 世界语就其现有的基础来说,是比较好的中立的国际语……有朝一日,世界语将成为世界各国人民共同通用的语言,那时世界任何民族、任何国家,只要用两种语言就够了,一即国际通用的世界语,一即本民族的民族语。这必将有助于发展人类的进步事业。 世界各国应当重视世界语教学、推广和使用,首先要在小学普及世界语教学。联合国应当充分重视世界语的作用,把它作为自己的正式工作语言之一。如能这徉,就会使各车节约大批人力、物力和财力,并有利于人类的进步事业。 冰 心(我国著名作家 社会活动家) 懂得世界语,就懂得世界 列夫.托尔斯泰(俄罗斯著名作家) 我的工作总是越来越多,而我的时间和精力总是越来越少。因此,尽管我完全赞同推广世界语,我却没有时间从事这项工作。 这种语言学起来是那么容易,以至在六年前,我收到《世界语语法》、词典和几篇文章后,经过两个小时的学习,如果说我还不能用它来写文章,至少也能用它来自由阅读了。 罗曼.罗兰(法国作家,1915年诺贝尔奖金获得者) 世界语在欧洲所有初级学校里进行教授与翻译,是必要的。没有它,真正的和持久的国际和平是不会有的。为了使各国人民能互相了解,首先要使他们能相互听取意见。世界语给那些几百年来囿于自己民族语言的聋子以听觉。 高尔基(苏联著名作家) 保守的意见顽固地认为,世界语是乌托邦的空想。可是活生生的而遵循规律发展着的现实,慢慢地,然而更有力地驳斥了保守派的这些论证。 我认为,世界语是健全的,并且经过进一步的发展,会是胜任愉快的国际语的胚芽。现在世界上已经有了相当广泛可观的文献;而且在理论上,它是完全顺利地发展着的。 一种人人通用的语言,将会大大地促进文化的高度繁荣,难道这还可以否定的吗?否定是不可能的,因此人们应当承认这种语言的创造和发展的绝对必要。 泰戈尔(印度著名作家 1913年诺贝尔奖金获得者) 对这种语言,我有所了解。但我还没有机会仔细研究它。可是我认为,这种语言对人类将来的关系,有巨大的重要性。……我完全赞成你们的运动。 爱因斯坦(著名物理学家 诺贝尔奖金获得者) 对国际联络这一问题,借助国际语达到国际性的相互了解,不仅是必要的,而且也是不言而喻的事。世界语是国际语理想的最好解决方法。 铁 托(南斯拉夫著名社会活动家) 我是在监狱里学的世界语。我学世界语时间很短……我确实只学了几个月。应当承认,我很容易地学会了它。知识分子应当学习世界语,所有同外国交往的人应当学习世界语,特别是工人更应该学。应当说,世界语有着许多反对者,他们认为世界语是死的语言。但是,因为世界语还在发展,我认为,它是有前途的。 根据人数来讲,说英语的人在世界上占多数,但不能说它就是国际语。而世界语却具有真正的国际性。 [附录]北京世协:世界语宣传展板(15条) 1.世界语是一种什么语?是英语吗? 不是。世界语(Esperanto)是1887年由柴门霍夫博士(波兰)发明的一种国际辅助语。不同于汉语、英语等自然语。 2.什么是国际辅助语? 是可以辅助各个国家人民互相交流的语言,不属于任何国家,不会替代任何民族语,只是作为各国人民沟通的桥梁而存在。是绝对中立的。 2.它是如何发明的?有什么理论基础? 世界语是在拉丁语系、印欧语系的基础上建立的。柴门霍夫博士精通包括法语、俄语、英语在内的十几种语言,他根据多年的研究,总结出存在于各语言中的共性,由此创造了世界语 3.一个人造的语言科学吗? 答案是肯定的。18世纪以来,国际语的方案在全世界盛行,最多可以达到几千种。如今,只有百分之几的国际语存在,而世界语(Esperanto)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种。它在世界各地拥有众多自己的学习者,并且中国、波兰、古巴和梵蒂冈等国家都有世界语广播。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4.有多少人说世界语呢? 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已有几千万人学习和使用世界语。 5.是不是大部分世界语者都是中国人呢? 不是的。全世界有120多个国家都有世界语者。国际世界语协会的总部就设在荷兰鹿特丹。 6.那这些世界语者都用世界语做什么呢? 世界语最大的用途就是旅游与交友。学习了世界语之后,你可以在世界各地都拥有自己的朋友。无论你到了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只要和当地的世界语组织联络,他们就可以像接待亲人一样的帮助你安排食宿、参观等活动。这样就极大的方便了你的出行。?(爱心小贴士) 7.说了世界语就不用说我们的民族语了吗? 不是的。世界语是中立的,是以全人类能够平等、无障碍沟通为目的的一种国际人造语言。它非但不会取代任何的民族语,反而学习了世界语之后,它会帮助你学习其它国家的语言,尤其是印欧、拉丁语系的语言。 8.在英语如此盛行的时期,为什么还要提倡世界语呢? ? 9.世界语除了用于日常交流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发展和研究吗? 有。世界语在文学方面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造诣。各国的古典及现代名著都有世界语版本,例如英国的莎士比亚全集、西班牙的《堂·吉诃德》,及中国的《红楼梦》、《水浒传》等。而且早在世界语刚刚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世界语的原创文学,例如? 10.学习了世界语之后,有哪些平台可以让各国的世界语者进行交流呢? 从1915年开始,每年七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都会轮流在世界各地召开国际世界语大会,今年的91届国际世界语大会将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举行。我们中国也承办过两届大会,1986年的71届国际世界语大会和2004年的89届国际世界语大会。 此外,每年在世界各地还有许多世界语者的盛会,例如国际青年世界语大会、中、日、韩青年世界语大会、国际铁路员工世界语大会等。中国和其它国家的地方世界语组织也定期、不定期的举办各种世界语大会。这些大会都对各国世界语者的交流及世界语水平的提高有很大帮助。 11.中国都有哪些世界语组织呢? 中国最权威的世界语组织就是成立于1951年的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它是中国世界语者的全国性学识团体,致力于团结和组织全国的世界语者开展世界语的宣传、学习、研究和学术交流。 除澳门外,中国的各省、市、自治区也都有自己的世界语组织。 12.今年在中国都有哪些规模比较大的世界语会议呢? 5月,浏阳河 5月,58届国际铁路员工世界语大会 8月,中、日、韩世界语大会 10月,第2届西北地区世界语大会 13.中国都有哪些世界语名人呢? 鲁迅、蔡元培、巴金、冰心、叶君健、胡愈之...... 14.通过什么途径开始学习世界语呢? 可以参加世界语协会举办的世界语学习班,或自己买教材及音像制品自学,还可以通过网络学习世界语。例如,绿网...... 15.学会了世界语之后怎样和各地的世界语者联系交流呢? 如果想交更多的世界语朋友,可以和当地的世界语组织联系,或直接联系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并且,每年召开的国际世界语大会都会印有大会手册,上面记录了所有当年参会者的姓名、国家及联系方法。 [ 本帖最后由 说说轻松 于 2008-11-28 08:48 编辑 ] |
|
|
我的世界语国(四): 1989欧洲之行
1989年夏天,我和导师去德国慕尼黑应参加第二次国际机器翻译最高级会议。此前,我跟荷兰BSO(Buro voor Systeemontwikkeling BV)公司的机器翻译研究组一直有联络,应约为他们的以世界语作为媒介语的多语机器翻译系统 DLT,编写了一部现代汉语依从关系的形式句法。他们听说我们要来欧洲,就邀请我和我的导师,还有中国机器翻译界知名人物董老师,会后顺道访问他们的实验室一周,做学术交流,共同讨论汉语句法里的一些疑难问题。这次活动,他们称作 Chinese Week.
我们是应慕尼黑机器翻译峰会的召集人,西门子公司的S先生特邀,提交论文,介绍我们的JFY英汉系统。这是我第一次出国,一切陌生而新鲜。大会在大酒店的拱圆形讲演大厅举行,气派豪华。我的导师是俄语出身,所以派我上台宣讲论文。初生牛犊不怯场,我报告完后,回答了两个问题下场,正赶上中场休息时间。大概东方面孔的报告人很少,慕尼黑电台的记者现场采访了我,询问我的观感,还好没有涉及64的问题(当时64刚过,风声很紧,我们办到一半的出国手续,又重新审查一遍,险些泡汤)。 大会以后,我们乘火车沿莱茵河往阿姆斯特丹,一路风景如画,赏心悦目。河岸高地上屹立着一座座中世纪古城堡,引人遐想。我们在大学城 Karlsruhe 停留两天,访问两个刚认识的电脑专业的留学生。德国小城的整洁优美、绿地成片和德国人的彬彬有礼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当时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城也有一条红灯街,而且就在大学生宿舍楼门前。后来到了号称世界“性都”的阿姆斯特丹才明白,这是小巫见大巫了。当时,本室同事傅大姐正在阿姆斯特丹进修,她请了一位留学生带领我们参观举世闻名的红灯区。这是来阿姆斯特丹的人必游项目之一,对荷兰旅游业很重要(几个月前,报载争议已久的阿姆斯特丹红灯区终于关门大吉)。 运河边的红灯区好像台北的夜市和北京的庙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见到有导游打着小旗,带领一队队游客。不时有骑着摩托的警察穿过。红灯区占据了运河边纵横七八条大街,沿街的房子,有一串串布置得很讲究的橱窗,每个橱窗里面有身着三点式的小姐坐台亮相。妓女有各种肤色和体态,有的小巧,有的肥硕,大部分都不好看,甚至倒胃口,但一律打扮得光鲜妖艳。第一次来参观的游客,不大敢正眼看妓女,因为她们总盯着游客频抛媚眼。我们的导游同学显然是老油条了,一路跟这些妓女打招呼,送飞吻,你来我往,但并不进门。看到一位日本人好像在门口讨价还价,等再回头时,这位买春客已经登堂入室,橱窗的帘子也拉上了,表示正在营业。不过,多数橱窗是没有业务的,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招徕买春客似乎不是好的商业模式。我怀疑她们也许有政府旅游局的补贴,否则怎么可能经营下去。红灯区还有很多性商店和录象馆。走进一家商店,满目都是各式各色的硕大的性器官模型,吓得我赶紧逃离。 游览阿姆斯特丹后,我们按计划去Utrecht的BSO公司访问一周。DLT 项目研究组十几个人,一半是语言学家,一半是工程师,看得出来,这是个气氛融洽的团队。德国世界语者 Klaus Schubert 博士是系统枢纽“依存关系句法”(dependency grammar)的设计人,在项目第二阶段继 Witkam 成为项目组长。71届大会后招进来的美国世界语者 Dan Maxwell 博士,负责东方语言的句法项目的承包、质询和验收,是我的直接领导(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后来我成为他的 boss,这是后话,见《朝华午拾:水牛风云》)。Dan一看就是老实人,照顾我们客人殷勤有加。我看到他早上骑自行车来上班,笑着跟他说: “我在北京上班跟你一样”。 研究组的骨干还有国际世界语协会的财务总监,知名英国籍世界语者 Victor Sadler 博士,我在71届国际世界语大会上跟他认识。作为高级研究员,他刚刚完成一项研究,利用 parsed (自动语法分析)过的双语对照的语料库(BKB, or Bilingual Knowledge Base)的统计信息,匹配大小各异的翻译单位(translation unit)进行自动翻译,这一项原创性研究比后来流行的同类研究早了5-10年。显然,大家都看好这一新的进展,作为重点向我们推介。整个访问的中心主题,仍然是解答他们关于汉语句法方面一些疑难问题。他们当时正在接洽欧洲和日本的可能的投资人,预备下一步大规模的商业开发,汉语作为不同语系的重要语言,其可行性研究对于寻找投资意义重大。 期间,Victor以世界语朋友身份,请我到他家吃晚饭。他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一栋公寓里,太太来开门,先跟丈夫轻吻,然后招呼我进来。太太也是世界语者,忘了哪国人了,总之是个典型的世界语之家,家庭用语是世界语。Victor告诉我,太太实际上会一些英语,但是用英语对她不公平啊。太太很和善,跟我说,他们俩非常平等,她做饭,Victor洗碗。我说,这跟我家的分工一样,我最爱洗碗这种简单劳动。她笑着说,“Victor, vi havas helpanton hodiau (你今天有帮手了)”。饭后Victor洗碗,并没有让我插手,我站在旁边陪他聊天,一边看他倒进大把的洗涤液,满是泡沫把餐具拿出来,用干布擦干。我告诉他们,这跟我的做法不同,我们总是怀疑化学制品有毒或副作用,最后必须用清水涮净才好。太太不解地问:“洗涤液如果有毒,厂家怎么能生产呢?” 这倒把我问住了。Victor夫妇和蔼可亲,我感觉在老朋友家一样,饭后一边吃甜点和水果,一边闲聊,尽兴而归。 记于2006年6月21日 [DLT项目背景介绍] BSO公司当时是荷兰第二大软件公司,总部在离阿姆斯特丹两个小时车程的 Utrecht 城。1982-1983年,由 Toon Witkam 先生牵头,在欧洲共同体资助下,完成了一项利用世界语作为媒介语(又称“中间语言”,interlingua)的多语言自动翻译的可行性研究报告。传统的机器翻译多采取转换式(transfer),需要针对每一对源语和目标语编制专门的规则系统。这种转换法用于多语自动翻译,随着语言对的增加,存在一个组合爆炸的问题:n 种语言需要编制 n**2 套转换子系统,而采用媒介语则只需要 n(n-1)/2 套子系统。以欧洲共同体常用的8种语言计算,共有28个语言对,传统的系统需要开发出64套转换式规则系统,而采用媒介语则只需要16套子系统(8套翻译成媒介语,8套从媒介语译出)。这是简单的算术,所以媒介语方案对于多语系统的经济性早已成为共识,学者们争论的主要是究竟采取什么样的媒介语合适。另外一项共识是,自然语言(比如英语、汉语或俄语)作为媒介语是不合适的,因为自然语言普遍存在歧义和不规则的惯用法。理想的媒介语应该是规则而没有歧义的,所以很多学者认为应该人造一套形式系统作为媒介语(比如当年由日本牵头的东亚各国合作的一项多语翻译开发系统使用的就是设计者自己定义的形式系统作为媒介语)。Witkam 不同意这种看法,主要论点是形式系统作为媒介语往往失之简陋,毕竟象语言这样复杂的系统,不是一蹴而就的形式系统能够涵括的。不仅如此,形式系统虽然适合机器处理,可是作为中间表达,不如人类语言那样易读,不利于语言工作者调试系统。这样看来,世界语这种有了100年发展历史的“人造语”比较合适,因为原则上它的语法是不允许有例外的。不过,跟所有实际使用的人类语言一样,世界语仍然存在歧义现象。因此,可行性研究中,他们还是对世界语做了“控制”,尽量排除其歧义,以适应机器处理的需要。其中有一项设计很巧妙,用来区分结构歧义。在自然语言处理领域,结构歧义的典型例子有所谓 PP attachment 的问题,即名词宾语后面的介词短语究竟修饰前面的名词还是谓语动词。比如:I saw the girl with telescope,如果是修饰名词,应该翻译成“我看见了带望远镜的姑娘”,如果是修饰动词,则应翻译成“我用望远镜看到了那个姑娘”。Witkam 小组提出的区别结构歧义的表达方法是,用介词跟前面的名词的空格数来决定:如果只有一个空格,那么机器就认为是修饰名词,如果是两个空格,则认为它修饰动词。这种表达方法的巧妙在于它用书面语的线性方式表达了需要三维的结构关系,方便了机器的还原处理。更绝的是这种表达不影响中间语言的自然性,毕竟人眼对于一个空格和两个空格是不做区分的,读起来跟普通世界语没有不同。 上述可行性研究在1984年赢得了荷兰政府经济部的资助,BSO 公司补足另一半,开始了六年的DLT (Distributed Language Translation) 分布式语言翻译的项目。所谓分布式,是设想该系统应用在电脑网络的环境下,源语到世界语的系统和世界语到目标语的系统分别在两端进行:在源语输入端遇到歧义,系统会直接提问作者以确定其含义,然后翻译成中间语言世界语,这是用所谓半自动交互式机器翻译来解决自然语言分析中最困难的歧义区分问题。(这个思路跟这几年流行的 semantic web 异曲同工,都是力求在源头上解决问题。)网络之间传输的是已经消除了歧义的世界语,各接收端根据需要,调用从世界语翻译生成目标语的程序,即用即调(on-the-fly),这个阶段是全自动的。这种分布式应用环境的设想似乎有点超前,如果推后五年,在网络热中寻找巨额投资是不困难的。可惜当年(1990)网络经济的概念还只是萌芽阶段。有人和,却没有天时地利。 DLT研究组在六年期间做出了原型系统(prototype),发表了详细介绍系统的理论和实践、印制精美的系列丛书,主持召开了一次机器翻译国际研讨会,与各国世界语者和语言学家合作,在统一的依存关系的框架下,编制了20多种主要语言的形式句法,应该说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迄今,这一项目由于其描述之详尽,不少教授列为计算语言学课程的辅助材料。 BSO的这个DLT项目由于有 Victor Sadler 这样的世界语元老级人物的参与和宣传,在国际世界语界影响很大,引起了各国世界语者的关注,大家(包括笔者)对它的期许很高,希望借助世界语和世界语者的支持,为大规模解决语言问题提供一个切实可行的技术方案。世界语在系统的轴心地位也满足了很多世界语者的心愿,自愿为这个系统服务的各国世界语者很多,如果系统真到了大规模商业开发阶段,管理得当,这是一个不小的资源优势。记得当年听 BBC 中文广播电台,就有中国世界语者去信询问世界语的机器翻译问题,广播节目就特别介绍了荷兰科学家正在进行的 DLT 项目。可惜,1990年前后,他们在国际国内寻找后续资金的努力终于失败,研究组不得不解散,结束了这段世界语和机器翻译的蜜月期,令人扼腕。(不过,多年来,一直有人主张利用世界语机做器翻译做媒介语的方案。美国有一家公司 Unikom 做类似的尝试已经多年,不过也一直没有找到大笔资金做商业开发。其负责人跟我和Dan一直保持着联系。) 要想进一步了解媒介语和机器翻译的学术背景,可以参见我的机器翻译的介绍文章。 |
|
|
我的世界语国(五): 水牛风云
纽约州水牛城是我来美奋斗挣扎了八年的地方,我的世界语国也经历了许多的风雨起伏。
我是在美国网络热潮中来到这家创业公司的(见《朝华午拾-创业之路》)。在世纪末网络泡沫破灭之前,我协助老板获得了10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钱一下多得好像永远用不完似的。老板决定停薪留职,不再承担她的大学教授责任,来到公司当任全职CEO。开始的 executives 就老板和我两个人。我们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开发自然语言技术支持的新一代问答系统。 跟钱同时进来的是压力。如果我们无能快速组建团队,老板对投资人就无法交代。扩员的压力很大,我和老板漫天做招工广告,每当发现一个合适对象,并成功招纳,就相互祝贺。如果有一周一个也没有招到,就有挫折感。 当时的气氛跟中国大跃进类似,理性被压抑,冒进被称颂。投资人来视察时,得知我们新的办公楼还在接洽,旧的办公室太过拥挤,难以适应迅速扩张的需求,竟然提议两班倒,“人停机不停”。我们明知科研和开发不是靠“革命热情”和人海战术就可以飞跃的,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气氛下,也没有办法跟投资人说清这个道理。作为经理,我只好因势利导,每个周末以身作则,来公司加班,并鼓励员工至少周末加班一天。平时每天晚上六点半左右我出去买各式快餐,好像大跃进吃公共食堂的样子,为届时还在办公室的员工提供免费晚餐。 董事会要求我们尽快从当时的五六个员工至少扩充到50-60人的规模。我作为第一位副总,被赋予为我的研究开发组招工扩员20-30人的任务。我的组需要三类人才,一是研究科学家,要懂机器学习算法,跟踪最新学术动态,二是软件工程师,能够开发和优化 real life 软件模块,三是语言学家,可以编制和维护机器语法和词典等软件资源。前两类人比较紧缺,语言学家相对好办。我先从加拿大招来两名语言学家,又在德国招来一名,加上一名中国籍女博士,组建了一支语言学博士队伍。董事会还嫌我们扩张速度不够,不能符合他们的大跃进要求。我们于是实施员工引荐的奖励办法,非经理的员工推荐一人,一旦受聘,可得一千美元奖金。作为经理,内举不避亲,我着手在我的两个社会圈子,华人和世界语朋友中,继续扩招。华人圈子主要是中国的留学生和新移民,前后招进10名。其中多是先跟我做暑假实习生(interns),然后留下来成为正式员工。他们多还没有毕业,也没有北美工作经验,需要留在水牛城继续学业,能够来到公司一边工作,一边完成学位对他们是绝好的选择(水牛城工作机会很有限,我们公司被认为是比较理想的所在)。老板对中国学生印象很好,认为他们比印度同学更加踏实能干,所以对我偏向在华人留学生中招员表示支持。 世界语圈子里,我跟加拿大世界语协会主席P先生认识多年,他的博士已经念了七年多了,因为毕业即失业的压力,一直在系里耗着不毕业。我于是去信请他来面试,邀请他加盟我的研究开发组。他询问待遇如何,我告诉他如果被录用,比他现在的 sessional instructor 的工资高出两三倍,他自然喜出望外。拿到 offer 以后,他和他的世界语太太欢天喜地,开车从西海岸沿一号公路横穿加拿大,经多伦多一路开车到水牛城报到。由于他的到来,水牛城成为世界语俱乐部的新据点,来自邻城多伦多和 Rochester 的世界语朋友,也纷纷来他的公寓聚会,我的世界语圈子也随之扩大了。 早在温哥华念博士时期,我就认识了P先生。其实他可以算我的师兄,在我进入语言学系前他就在我系读博士,到我去的时候,他转到邻城的另一所大学继续他漫长的博士生涯。我们在地区性的语言学会议和世界语会议上都见过面,他给我的印象是比较典型(stereotyped)的语言学家,有点迂腐,善于做田野工作,detail-oriented,懂得很多门外语,适合当秘书或编辑。我觉得经过培训,他可以胜任机器词典语法的编制维护任务。我离开温哥华前,和他也有一些个人交往,一次开北美语言学会的时候,曾在他家留宿。还有一次开北美西北地区世界语会议以后,我搭乘他的车回温哥华。一路上,他和太太两个兴奋异常,用世界语高谈阔论,突然发现汽车没油了。半夜三更,我们被困在高速公路旁边。当时我们是学生,为省钱都没有加入汽车协会(CAA),所以也无法向CAA求援。P先生后来硬是步行到下一个高速出口边的汽油站,请求好心人帮忙送来一管汽油,我们才得以平安回家。 P先生是在欧洲参加世界语大会时认识太太的。太太是当地的世界语积极分子,跟前夫离异后带着女儿生活。她性格爽朗,滔滔不绝,说话爱夸张,表情丰富。谈起她和P的相识相爱,总是眉飞色舞。她把丈夫看得很高很大,现在丈夫博士还没有答辩就找到了工作,经济一下子翻身了,她的喜悦更是溢于言表。为了表达对我举荐和接纳的感激,她自己绘画,制作一批手工艺卡片送给我的太太,还赠送我一本柴门霍夫传记,扉页写满了对我的溢美之词。 P先生来后,工作按部就班,倒也兢兢业业,但跟现有的几位语言学家相比,也并不突出。我们只做英语,他的外语专长也无法表现。他也不大懂公司文化中的个人表现和隐形的加班要求,总是按时上下班。也难怪,他和太太有很多世界语协会的杂务,编辑加拿大世界语协会通讯,发展会员等等。看的出来,他们满意现状,很 enjoy 目前的生活。我心内认同这样的劳逸结合的生活方式,但自己不得不过另一种生活:每天天很晚才回家,周末总是加班,难得有时间陪孩子和太太。 有一次跟P聊天,我提到想把同样是世界语者的资深D博士招来,可是联系不上,P先生说可以在世界语朋友中查询他的下落。过了两一个月,他兴冲冲告诉我联络上了,说D博士目前在一家社区学院担任临时讲师。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一拍即合,邀请他前来面试。D博士曾经是我的"上司"(见《朝华午拾-我的世界语国(四): 欧洲之行》):当年在荷兰公司以世界语为媒介语的机器翻译项目DLT中,他负责指导和审查我承包的汉语形式语法。我想,作为资深语言学博士,又跟我一样实际从事过多年的机器翻译工作,他也许可以帮助我指导这个越来越大的团队。 面试并不顺利。D博士年岁较大,反应有点迟钝,我也感觉有些失望,至少他不象是个 group leader 的人才。不过,心里想,他也许经历的挫折较多,至少经验是有的,作为一个 team member,想必没有问题。老板跟我说,D很老实,但是不象是个能干的人,不主张招。不过,如果我觉得能用上,还是由我定。我咬咬牙,还是招了,但没有给资深人士待遇,年薪跟其他语言学家拉平。尽管如此,对于D博士,这无疑是自荷兰公司工作后的多年漂流生涯以来的最好工作。他和他的世界语太太也是欢天喜地来到水牛城,而且来了不久就买了房子,俨然要在水牛城扎根。后来得知,D博士的母亲听到儿子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的喜讯,决定提前把家产划给他,资助他在房价便宜的水牛城置办房产。 说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语言学家供过于求的北美劳务市场。在西方,有很多冷门专业不断制造着社会不需要的人才,这些专业的大部分博士毕业即失业。冷门专业包括我们从小迷信其威力的数学和物理,我主修的语言学也是其中之一。这些专业的博士生除了谋求教授职务,在社会上很少有需要其专门技能的岗位。可是教授职位毕竟很有限,往往一个职位出来,就有上百个博士和博士后申请,对于不是一流大学的博士,求教职简直比登天还难。拿语言学来说,就我所知,甚至MIT的博士,也常常需要经过两三轮清贫的博士后中转(博士后是真正的学术“苦力”,一年两万左右薪水,经济上比餐馆打工强不了多少),运气好的最后可能找到一个二流或三流大学的教职。 这就是我所学的可怜的语言学的现实,好在我的研究方向跟电脑有关,运气稍好。可是很多我的同学终身潦倒落魄。少数头脑灵活的丢掉专业转行去干别的,更多的人不能适应社会的需要,只好在大学做临时讲师(sessional instructor,僧多粥少,这种工资很低的临时工也很难找),或者接点翻译或编辑的零活,勉强糊口。别小瞧这些语言学博士,他们尽管没有多少创造性,棱角也早已磨圆了,可个个都是饱学之士,多数都会五六种外语,会十几种外语的也不在少数。我的世界语朋友P先生和D博士就是他们的代表。这些落魄而清高的语言学博士,囊中羞涩,在北美很难得到女士的垂青。可是在前共产主义的东欧,借助世界语的特殊场合,却可能喜结良缘。D博士在荷兰公司的项目完结以后,辗转东欧各国,教授了几年英语,同时投身当地世界语运动。回美国的时候,跟P先生一样,带回来一个世界 语者太太。 我们在语言学家中大量招工的行动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当时,我们的几个竞争对手包括 AnswerLogic.com 也一样到语言学家中招工,形成了一道社会风景。我们这些活动经过《华尔街日报》题为"No Longer Just Eggheads, Linguists Leap to the Net"的采访报道后,在社会上和语言学界引起强烈反响(甚至中文报纸《世界日报》也编译了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一时间似乎为语言学家开辟了一条新路。作为参与者,我为自己能够帮助同行创造就业机会感到欣慰和自豪。在公司内部,尽管由于劳务市场的供需影响,语言学家作为 knowledge engineers,比同等学历的软件工程师工资要低,我还是尽量为他们谋求高于市场价格的待遇。一时间,公司仿佛成为语言学家的天堂。 然而,好景不长。D博士差不多是我们疯狂扩招的最后一个了。世纪末,网络泡沫终于破灭,Nasdaq 科技股市场一落千丈,投资人变得异常挑剔和谨慎。AnswerLogic 拿钱比我们早,烧得比我们快,轰轰烈烈闹腾了不到两年,终于随着Nasdaq的坍台而销声匿迹。还有一家搞自然语言有相当年头的公司,日本投资人决定撤资,拍卖股权,公司负责人找到我们,认为我们两家的技术有很大的互补性,希望我们贱价购买,并接纳他们的技术骨干:负责人实在不忍心对技术骨干裁员。我们的另一个对手,曾经拿到三千万巨额投资,集中了世界一流科学家的 Whizbang! 也遭遇滑铁卢,投资人在烧了一千多万美元以后,决定撤资,撕毁合同,放血大拍卖:他们的所有技术,包括源程序和说明,everything must go! 价格已经降到一两百万美元,让我们不得不动心。可是我们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没有能力和精力消化这些技术,只好放弃这个“deal of the century”。股市垮台不到一年,几十家在我的 watch-list 中的对手,只剩下两三家,跟我们一样勉强维持,惨淡经营,朝不保夕。 我们当时还剩下约五百万投资,加上不断增长的政府项目的进项,还没有到山穷水尽。当然,投资人也可以中途撤资,但他们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支持下去。不过,董事会决定重金引进职业经理人,我的老板只好屈居第二。新的CEO精明强干,哈佛MBA出身,此前领导过三家高科技创业公司,并成功转手出售给大公司,有不错的 track record。他的担子很重,在 high-tech 公司纷纷关张的恶劣形势下,必须带领公司闯出新路,度过难关,伺机发展。当时,问答系统的先行者 AskJeeves 盛极而衰,股票一跌千丈,董事会因此认定我们一直在开发的问答系统没有市场,指令转向开发新产品。 CEO上任以后,连续两周听我们详细介绍技术细节,比较我们的技术跟可能的竞争对手的异同,开始咨询一些外面的高参,探询新产品的路子。同时,他不动声色地考虑如何重组(re-org)公司,减少开支,轻装前进。对于高科技公司,最大的开支是人力资源,re-org 就意味着裁员。他随身总带着一个花名册,上面标有每个员工的职务和工资,他不时在上面写写划划,有的打叉,有的标上问号。最先打叉的就有D博士。这也不怪,D博士来了不久,就犯了几个低级错误,闹了不少笑话,他老朽无能的评价很快就反馈上来了。我很为难,但是知道难以保护他,他确实不上手。我至今也不明白,一个名校博士,有六年相关的实际工作经验,怎么这样不入。他也没有到老糊涂的年岁呀。 D博士自己也有所觉察,有危机感。他有点木纳,不善于迎合其他主管,觉得我是他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请我和全家做客,P先生夫妇作陪,联络感情。他的用心我很明白,可我确实无能为力,在公司正式宣布裁员名单前还必须小心保密。这次请客真让我犯难,跟太太一商量,觉得不能不给他们夫妇一个面子,但又不能让他们有错觉我有能力保护他。最后决定我一个人去,带上礼物赴宴。女主人使出全身解数,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餐,用的餐具也很讲究,可是我没有任何胃口和心情,硬着头皮应付。气氛有点凝重,连平时爱热闹,喜欢多话的P太太,察言观色,也收敛很多。P先生夫妇转着弯子替D博士美言,我只能微笑不语,这是我在世界语国所经历过的最别扭的晚宴。 裁员计划暂缓,因为CEO和董事会还在协商多大的裁员幅度既能节省开支,支持公司开发出新产品,又不伤筋骨,保存骨干。终于,在CEO到来的第三个月,裁员指标在管理层下达,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辛苦发展的60多员工的公司,居然要砍掉一半。这下不但D博士保不住,连P博士(P先生当时已经答辩,顺利拿到了博士学位,正春风得意)也必须走人。由老板和天使投资人任命的四个年轻副总,也开掉三个,甚至天使投资人的亲弟弟也不能幸免。老的VP就剩下我一个,好腾出位子让CEO引进资深经理人员,组建新的领导班子。公司的第四号员工,一个挺能干但爱抱怨的西班牙小伙子,也列入黑名单。我感到痛心,毕竟大家同舟共济,一路走过来,我说服老板和我的老搭档、瑞典籍的第一号员工一起去跟CEO说情,还是没有成功。CEO跟我说:I know it's a great pain, especially for those you have worked with for long. But we all want the comnpany to succeed and this is the only way to survive this tough time. I have done this numerous times, believe me, it works. 说的是老实话,可是作为经理,要开掉自己亲手招来的员工,是什么滋味:job 是员工的命根子,你不能把人送上天堂,转手又打入地狱。 煎熬不止这些。我保护华人员工的私心也受到挑战。经过多轮内部讨价还价,最后决定10名华人员工必须裁掉两位。大家乡里乡亲,砸人饭碗的事情怎么忍心去做。就在这个当口,我两年前招进来的中小学同学C博士跟我谈起,他由于个人原因,已经决定海龟(后来应聘招标成为名校的博导和正教授,事业一片光明),但是不想在裁员风潮中辞职,怕人误会是表现不佳,不得不离开。我心内暗喜,他的离开至少救了一位。我说,你不用当心,我们可以安排你在裁员风潮过后离开,而且公司会为他饯行,表彰他两年来的贡献。还剩最后一位华人员工,看样子是保不住了。我不死心,私下跟我的资深助手一起,沟通CEO刚招进来的资深工程副总,说服他工程组需要一位我们研发组出身的既懂技术又懂工程的人,作为两个组的桥梁,这样在新产品开发中可以加速技术转移。说的也是实情,但一切在于权衡。副总新到,对我们老人有所依仗,现在CEO把工程组裁员重组和产品开发的任务交给他,他多方权衡,终于接受我们的方案,接纳了我们推举的人,使我松了口气,总算保全了华人员工。 在大裁员的那一周,我整夜整夜失眠,心急如焚,茶饭不思。更加残酷的是,裁员实施当天,我作为经理,必须履行职责,跟被裁的员工个别谈话,做好善后。不管怎样小心,最后还是有风波,一位被裁的白人女质量检测员,平时受过我的批评有积怨,加上看到华人员工均完好无损,扬言我们有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要到法院告我们。公司后来找人沟通,说服她私了了。我的西班牙同事,也是一个实心眼,经常打电话给我,想回到公司,可是开他的人都在台上,怎么可能。他还几次回来看我和其他老同事,跟我说对公司念念不忘,充满love-n-hate的感情。我的中国同事担心他想不开,做什么绝事,劝我躲开他。我了解他的为人,同情他的遭遇,还是一直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并在他寻找新的工作时给予强烈推荐。 回想起来,不动大手术,公司难以为继,也就没有后来的复苏,成功地开发出市场需要的产品,使得投资人愿意进一步追加二期和三期的资金。可是,我和老板毕竟是书生,没有职业经理人的“铁石心肠”,感情上很难接受裁员的残酷现实,无法面对员工的惊惶和绝望。 我不能忘记P太太听到丈夫被裁、天雷轰顶一样的反应。裁员前夕,他们夫妇正计划利用每年的假日去参加北美世界语会议,老板跟我商量,决定暂先不告诉他们裁员的消息,以免影响他们的心情。可以想见,当他们在世界语国欢度一周回来后落到深渊的感受。从我们这里出去,P博士回到加拿大担任了一段园林工人,后来好像找到一份临时秘书的工作,在某大学帮忙。D博士此后失业很久,一直找不到工作,也不知他刚买的房子怎么了结。 好久好久,裁员的阴影挥之不去。太太安慰我说:你已尽了努力,他们的工作在紧缩时确实是可有可无,无法保全。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是,他们本来是没有机会的,我毕竟给了他们机会,并没有因此耽误他们的其他机会。 我很佩服CEO,在随后开发新产品和技术转移过程中,跟他配合默契。但在他领导公司走向成功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凉。命运使我凑巧进入小公司的senior management,八年下来,我的体会是,经理,这不是我等意志薄弱者应该干的活计。 Wei Li 记于2006年独立节 [ 本帖最后由 说说轻松 于 2008-11-28 08:46 编辑 ] |
|
|
我的世界语国(六): 与白衣天使擦肩而过
最怕女孩子白皙,要是再有一双清亮的眼睛,真是让人难以释怀。我当年在世界语国认识的那个小护士,皮肤就特别地白嫩光洁,一双眼睛清亮无邪。这姑娘不是传统的那种小美人儿,她颧骨和下巴带有棱角,面部轮廓比较分明。在北京世界语圈子的十几个女孩子中,她无疑是最漂亮的了,性情也温和稚嫩,招人爱怜。
我当时悄悄地谈了一个高个子的世界语女友,但她很快就吹了我(见《朝华午拾:爱情自白》)。回想起来,这次恋爱有点儿“亏”,也就拉拉手,轧过几次马路,领着去拜了老师和上司,连kiss也没有,就黄了,还闹了三个月的失恋症。我的世界语朋友全蒙在鼓里,所以参加活动时还要强颜欢笑。 毕竟处于恋爱饥饿期,自然就注意起这个小护士来,她20左右,亭亭玉立,比我小六七岁,比我的前女友纤巧,显得活泼清纯可爱。就是太嫩了点,象个中学生,让我不知道如何下手。 正值改革初期,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世风淳朴,社会和谐,老百姓心情舒畅。那年头,市社联搞群众性歌咏比赛。世界语协会于是组成了一个赛团,选了一首世界语曲子,认真演练。我的老中青世界语朋友都热情很高,非常起劲。我由于嗓子太差,不愿意滥竽充数,坚持退出,结果领了个打杂的差事,为他们做后勤,兼当拉拉队。有意思的是,每次到台上排练,小护士都把她的外套扔给我,半撒娇地笑着说:"看好",仿佛我是她的专业侍者。 小护士的医院离我的单位不远。我硕士毕业留所,在建国门社科院大楼上班。也许出于对年轻科学家工作的好奇,她主动要求到我单位来过几次,说是请我帮助她改世界语的讲演提纲。她从不单个来,总带一个女伴,特别恭敬的样子,逼得我也不得不一本正经地师道尊严起来。 这样一来二去,我觉得也许有戏,可心里发虚。我从来没有跟一个小妹妹似的人谈过,无从捉摸其心思。不知道这小妞,倚小卖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么说吧,我是恨不得明天就确立关系,可她却跟我不徐不疾,打太极拳。我苦在面子薄,想进攻,找不到借口,也怕操之过急,把好事弄砸了,我以最大的耐心等待时机。 终于,试探的机会来了。研究所发电影票,我弄来两张。于是给她打电话,寒暄几句后,想起什么一样,说:"对了,我这儿发了两张票,下午在王府井电影院,你想看么?"她支支吾吾,然后说:"对不起,我在上班,出不来呀。"我明白这是标准的礼节性拒绝,虽在预料之中,心内还是很懊丧。没料想,电影开映前半小时,她却突然打来电话,说在电影院门前见。我刚跌落到谷底的心又狂跳起来,匆忙赶去赴约。 电影开映前两分钟她来了,也顾不上说话,就匆匆进了影院。小护士虽然接受了我的约会,却不怎么答理我,专心致志地看她的电影。我不好造次,不时拿眼睛看她,她居然雕像似地目不斜视。她那有棱有角的轮廓透着一种威严,可那凝脂一样的皮肤又散发一种诱惑,我在威严和诱惑的夹击中,如坐针毡。这是我一辈子看过的最漫长的电影。 临散场前,我终于忍不住拿手去挽她的玉臂,她本能似地后缩,象个受惊的兔子。我马上抽开手,佯装镇定。待到散场,简单说声再见,我逃也似地回到单位,从此再也没有跟她联系。 斗转星移,青涩的年代的“尴尬”往事,终化作醇酒一样的美好回忆。我进入世界语国从一开始就是“动机不纯”的,但有心栽花花不活,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愿擦肩而过的白衣天使和所有有缘无缘的世界语朋友各自平安。 2006年感恩节记 |
|
|